實習生 :臺大社工系尹致潔(安安)

機構督導:蔡慧敏社工(蔡蔡)

學校督導:傅從喜老師

一、 我所認識的西少 西區少年服務中心自民國 85 年開始承辦社會局方案,是全台第一個少年服 務外展機構,成立至今已 20 餘年,服務對象為中正區及萬華區的少年。西少提 供的服務有主動出擊的外展工作-走入社區角落,積極地與少年接觸,以回應青 少年變化迅速的需求;也有穩定開放的中心空間(酷樂園)提供少年們一個聚集、 休閒的場域,中心內有食堂共餐、各種休閒設施;此外,不定時有一些與其他單 位合作的講座、團體等等。社工們透過外展、酷樂園的相處過程中了解少年少女 的近況,從中評估並開立個案。 西少強調發現少年的優勢與潛能,重視其的聲音與自主性;強調建立有目的 的感情連結,經營長期的夥伴關係,而非追求立即改變的任務取向。社工間的資 訊交流很密集,每週外展會議上除了紀錄當周外展時所獲得資訊,亦會交換彼此 個別約訪、談話時所得知的內容,觀察到社工在平日工作時也會有直接的交流, 每位社工對於整個社區少年少女的近況都有一定程度的掌握。

 

二、 我所參與的西少

1. 酷樂園 酷樂園是指每周一到四下午的 16:00-19:30,在這段開放時間裡,少年可以 自由地進出中心,中心提供許多娛樂設施,他們可以唱 ktv、玩 wii、射飛鏢、 打桌遊…或者也可以甚麼都不做,就在這個空間中待著。我的任務是陪伴少年 們。 我在心中默默將來酷樂園的少年分為幾類:來中心的少年,大部分是鄰近學 校的學生,也有些是西少的老少年,他們大部分有各自偏好進行的活動,像是桌 球組、電動組、牌卡組、ktv 組、閒逛組等等。此外,不時會有一些外展少年少 女來中心晃晃,他們是另外一類-他們總是來去匆匆,通常是來找社工講講話, 很少加入中心的活動。 少年們為何而來?這個空間哪有何吸引力?蔡蔡提醒我可以觀察看看,酷樂 園分別滿足少年們的哪些「需求」,使他們願意一直來。每一個少年的需求都不 一樣,有些人是追求課餘時間的娛樂、有些人是想要找和朋友聚集之處、有些人 是需要有人作陪…我想這個空間最大的吸引力在於,這是個能讓人放鬆、有人陪 伴、而且包容力很大的地方(不只社工,我覺得成員間亦是包容力很大)。 在酷樂園時,我常玩得很盡興很投入,有時候整個晚上都在玩桌遊,在寫紀 錄時發現沒有太多東西可以寫。一開始我會想,這樣是不是沒有做到社工應該做 的事?這樣我跟他們的一般朋友有何不同?在後來漸漸了解陪伴的價值:每一次 酷樂園的互動都是更認識彼此,並以此奠基為工作的基礎。在酷樂園的互動過程 中,隨時都可能自然而然的開啟「會談」,投入於遊戲中盡情的玩是可以的,但 亦必須有意識的留意少年少女們的狀態,並有意識的回應。 在這個場域裡,我學習回應肢體界線的議題。有幾次,少年少女對我有預期 外的肢體接觸,一開始,我總是會愣住,怎麼開口才不會讓對方感到受傷或是尷 尬?然而想很多總導致我來不及表示感受,或是解釋的不夠完整。在與少年少女 互動的過程中,抓住時機的即時回應很重要,也是我要多練習之處。同時,我學 習觀察少年少女的表現並理解其的動機。有時候,他們的舉動看起來兩相矛盾, 那他們為何這麼做?是在表達怎麼樣的需求?對少年的認識需要些時間累積,並 隨時調整自己回應的方式。

 

2. 外展 每周三晚上是萬華區外展的時間,我們會騎著機車在社區中繞,接觸在公共 場所聚集的少年。外展有很積極的功能:能主動接觸潛在服務對象,並追蹤少年 們的近況;當走入少年們的場域,能更了解他們在社區中的樣態,對少年少女的 了解也能因此更全面而立體。此時社工是客人、外來者的身分,因此互動上在跟 中心時很不一樣:在中心時,對於少年的行為有明確且確實執行的規範;而外展 時,常見少年們菸蒂、檳榔渣、鋁箔包隨意丟棄一地,社工大多時候不會強硬的 制止,甚至很少提及。這算是我在實習過程中的一項突破吧!我非常討厭菸味, 之前在路上遇到都會憋氣然後趕快走開的那種,然外展時則是幾乎每個據點都煙 霧瀰漫,有因此我練就了能忽視繚繞的煙霧並勇敢吸進去的能力。 外展時許多時候是在聊社區的生態、聊少年與社工共同認識的第三者。一開 始跟不上、聽不懂時覺得有點焦急跟挫折,但後來發現好奇心真的很重要,表現 出想要理解也是一種方式!此外,不熟也沒關係-少年們其實沒有想像中難接近。 像是有一次,我們在公園遇到一位新的少年,他在面臨人際問題在跟朋友傾訴, 雖然是第一次見面,但他願意把他擔心的事告訴我們,並在隔周來中心晃晃、找 我們打招呼。 外展社工有怎麼樣的特質呢?除了厚臉皮、友善、能聊外,積極主動也很重 要,我看到的社工們都非常積極,有種不放過任何一個少年少女的氣勢。我覺得 外展有點像是在交朋友,我會想跟哪樣的大哥大姊交朋友,大概就像少年看我們 的感覺吧!這樣想會發現,活潑、講話北爛是容易靠近他們的方式,但不一定是 必要條件。此外,我覺得外展社工需要具備的以下能力:敏銳的觀察力、快速掌 握據點生態的能力。外展少年有些是逃避的、愛理不理的,有些是變化無常的, 有時候講的資訊是真實交雜的,面對如此多種樣貌的少年,社工的切入方式而不 同、關注的事物不同也可能使看到的、問到的資訊不同。 在外展時我帶了兩次宣導,主題分別是親密暴力跟反毒。我發現這兩個主題 都很貼近他們的生活,許多少年少女其實都比我有直接的經驗,而我則都是他人 描述的二手資訊來了解之。設計活動時我在想,在宣導對象比我更有經驗的情況 下,我可以傳達些甚麼?在非自願參與的情況下,如何進行他們會聽得進去呢? 幸好後來執行時,現場少年們感覺有在聽,也藉機聊了更多,包括少年們談及自 己的經驗、或是對於暴力/毒品的態度,是宣導活動的意料外的收穫!

 

3. 團體 實習期間我參與了在某國中的桌遊團體,那是一個很輕鬆、以玩得開心為目 的的團體,成員是經過老師篩選,具有一些議題者。一開始我在想,不知道為何 學校要舉辦如此低結構的團體,成員各自的議題亦是不太有共同性的。在後來發 現,這個團體雖然沒有很明確的目標,但能讓成員跟學校生活有較多開心的連結, 平時在班上可能覺得很無聊、疏離,而桌遊團體可以增加他們對於上學的動力吧。 同時,這也是一個媒介讓少年與西少能更認識彼此、進而深入工作。 團體裡的成員有一些是我之前已經在酷樂園、外展時認識的少年少女,有一 些人是透過團體開始來酷樂園,從而有更多互動者。每次團體前的等待時間,都 可以聊出更多,有些成員甚至會主動分享近況。我發現,同一人在外展、酷樂園、 學校可能展現出完全不同的樣子,像是有一個少女,我第一次在團體中完全認不 出曾經在外展時看過她!只從單一場域來認識少年少女真的是會有所限制啊。

 

4. 個案跟訪 在個案的部分,我參與了幾次在中心及少觀所的會談。在中心的會談有一些 是社工邀約,有一些是少年少女主動前來,可以看出少年少女們皆是願意跟西少 保持聯繫的。我想他們來找社工也是有著不同的需求-有些人是需要發洩、需要 有人聽他講話,有些人是需要有可以參考的意見,有些是想從社工這兒獲得其他 少年的資訊,有些是感到無聊、路過而進來走走…等。在中心的會談是隨時隨地 發生的,並因人而異有不同的互動模式,每位社工都有自己的風格,像是我常聽 到小北問少年少女:「這又關你甚麼事?」;真圓都會冷靜地聽對方說然後吐槽; 咖哩總是很認真地聽然後根據故事做出誇張的表情,蔡蔡則常會比較主動的嗆少 年,然後一起笑成一團…我想少年們會一直願意來找社工,也是因為與社工的互 動很是愉快的、有收穫的吧(在情緒上與資訊上)! 相較於中心隨時進行的會談,少觀所的會談室氣氛凝固沉重許多。跟訪的三 位少年中,其中兩位我有在外展時遇過,他們在街頭時跟在少觀所裡很不一樣, 變得更願意講,雖然可能還是有所保留,依著不同的關係深度聊著深淺不一的話 題。我覺得少觀所很像一個暫停鍵,少年們在裡面能停下狂飆的生活,重新檢視 人際關係與環境。 不論是在哪個空間進行的會談,我想社工能做到的是情緒支持,聽少年說說 最近發生什麼事,以及他如何思考,並適時引導。少年有自己的選擇,亦必須自 己衡量風險然後負責,社工就像是少年們可以使用的資源之一。

 

三、 我在西少的所見所思

1. 在實習之前 回想一開始選擇少年機構實習的初衷,一方面是因為我一直接觸的是兒童領 域,而兒童與少年有一段過渡的重疊期,所以想嘗試接觸少年領域;一方面,聽 聞西少以關係為重的工作手法、深入社區的外展工作,想親自體驗看看如何進行; 另一方面,想要挑戰自己的舒適圈,看看萬華街頭少年的模樣,突破自己的價值 觀跟框架。在實習之前有些緊張與擔心,因為我跟外展少年的成長背景很不一樣 -從小我被保護得很好,在學校體制裡適應極佳,成長過程沒有太多挫折。這樣 成長背景的我,是否能與西少的少年們有共同的話題、能否理解他們的生活脈絡、 他們會不會不想理我呢?然而又想到,實習已經是可以容許犯錯、被仔細教導的 最好機會,所以我還是決定了要申請西少。

 

2. 在實習之中 一開始實習的我,有很多焦慮,跟少年接觸時(特別是外展),害怕被拒絕; 又會很想要趕快學會些什麼、有些看得到的成長,覺得社工們在與少年互動時都 反應很快、觀察很敏銳,不論少年們做了甚麼事情緒都不會被影響,很厲害,想 要能做到跟他們一樣。但是這些對於自己表現的過度期待與要求讓我感到有壓力 與不開心,後來,我告訴自己要放鬆,許多立即的反應是需要透過時間與經驗的 累積,現階段若能做到把握每次時機、有意識的對話就很好了!不用怕被拒絕, 試著多一點好奇與理解的慾望,少一些主觀的感情來看待。我發現,與少年相處 時,真心的關心他們都能感受到,用自己原本的樣子工作,不要想太多,才能最 舒適自在。 我常在少年少女身上看到一些我難以理解的事,例如:認真投入卻快速變化 的友情與愛情;為了朋友情人做出看似不顧後果的行為;不工作不上學的停滯情 況…等,這些與我的價值觀衝突的現象,督促我反思並挖掘自己如何思考。蔡蔡 提醒我要試著去了解他們的脈絡,試著去理解他們如何想,並一直強調過去經驗 對少年的影響之大。像是為何他們的人際關係常常不穩定,與原生家庭可能的關 聯;朋友認同對於少年少女的重要與影響力;不工作真的不好嗎?為什麼一定要 工作呢?在與少年少女相處時,要時時提醒自己,不要詮釋少年們行為的好或壞, 因為,我們關注的點、出發的經驗可能是不一樣的。 除了上述對於所見行為感到疑惑不解,有時候,我還會有憤怒的強烈情緒。 像是有一次外展時,我目睹一對情侶發生親密暴力,當場社工們把兩人分別帶開、 做了一些對話與處理,然而,儘管在場的社工已經與雙方有所對話,行為者亦表 示道歉並設法解決,我還是對於行為者感到很不理解與生氣,覺得另一方是無辜 的受害者。當時,我加入了許多個人感情與主觀標準去看待這件事,亦忽略了去 詢問事件的脈絡,例如,另一方做了甚麼事而使行為者生氣?這件事使我在事後 思考了很久:那個場面是哪裡觸動了我的地雷?為何我會有很大的反應? 該事件觸發我思考該如何看待「錯的行為」。起初,想到行為者曾經對伴侶 暴力以待,會令我在跟他相處上感到不舒服,覺得他是壞人時;然而,在其他方 面,我又覺得他只是個摸索中的小孩,兩者衝突的認知讓我不知道如何和他互動。 事後我與同學、師長有許多次討論,並整理出我可以這麼做:先釐清自己的感受 -是哪些因素讓我特別有感而且在意;試著理解行為背後的故事-試圖理解少年 為何會選擇以此方式來解決問題;把人跟行為分開來看-該行為的確是不好的, 但不代表他是不好的人;最後-包容並不等於接納、認同。 該事件亦提供機會,讓我學習不要將實習的情緒帶回家。一開始,因為很在 意這件事,也為了釐清自己的感受,我常回想這件事,甚至夢到過該場景重演。 後來,我漸漸意識到,少年少女們亦會對自己負責,我不用太過擔心他們、或是 將之視為我的責任。

 

3. 在實習之後 回想這四個月的實習,既快速又短暫,但確實讓我對於青少年工作有了較明 確的畫面。從兒童領域到少年領域,所需互動的技巧真的非常不一樣-在兒童領 域時,社工常是教育色彩鮮明的師長形象,在與少年相處,則是變成陪伴、諮詢、 討論等朋友般的存在。青少年是一個特別的階段,忙著在戀愛、同儕、打工或學 業中尋找生活重心、建立自我認同。與他們互動的經驗,帶我突破原有的框架與 思考方式,在他們身上,我學會給予空間、聽他們說。不預設立場、不要說教、 討論與尊重選擇,是我體會到與青少年工作的方法。面對少年少女的非行行為, 除了提供不同的選項外,記得要尊重這是他的選擇。改變沒有這麼快、沒有這麼 容易,但這段時間的陪伴絕對是有意義的,積極等待的亦是有其價值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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